2008年9月30日 星期二

第一代的藍丁丁現在是總統



左圖:我是綠吱吱google綠吱吱的圖片時,出現了我自己的圖片。

右圖:第一代的藍丁丁


9月27日參加網聚,其中有一個主題是「如何對付藍丁丁」。隱身在一群年輕人之間,藍丁丁vs綠吱吱,非常網路的用語。我想起,很久以前的藍綠大戰,1972年台灣大學舉辦一場民族主義座談會,雙方論辯,引發台大校園的統獨大論戰。最後, 警總介入抓走了一堆台大的師生,也就是「台大哲學系事件。接著「統獨大論戰」的藍綠大戰是「鄉土文學論戰」。在這次的論辯中,「台灣意識」終於走上檯面。我沒那麼老,不能躬逢其盛。我參加的藍綠大戰已經來到「野百合時期」了,當時最流行的論戰方式是出刊物罵人,有正式的社團刊物,例如:代聯會訊、台大法言,也有地下的,例如:濁水溪、大台政治等。一直到現在,藍綠大戰不曾間斷,只是當年的藍丁丁現在是總統、官員、學者、專家、名嘴、記者。

回顧這段藍綠大戰史,也是藍丁丁的成長史,第一代的藍丁丁誕生在 「保釣運動」的時期,也就是馬英九先生當大學生的時候,藍丁丁非常愛國,卻昧於事實。他們主張釣魚台應該歸屬中國,卻說不清楚中國是中國,還是中華民國。這一個「中國是哪一國」的論戰已延續30年了,藍丁丁還是說不清楚。

因為「鄉土文學論戰」的關係,第二代的藍丁丁的特色在於「鄙視台灣」。由於第一代的藍丁丁說不清楚「中國是哪一國」,進化後的藍丁丁改變策略,高舉「中國意識」。藍丁丁開始談中國文化的博大精深,嘲笑台灣文化的俗不可耐。

第三代的藍丁丁再度進化,藍丁丁發現綠吱吱越戰越勇,「唬濫的中國」不足以撐住場面,藍丁丁開始變身「全球化」的藍丁丁。以專家的姿態現身,藍丁丁對台灣人民曉以大義。藍丁丁的「中國意識」改包裝,成為國際觀的「中國意識」。藍綠大戰就是「開放的中國」vs「鎖國的台灣」,藍丁丁到處放送:台灣不擁抱中國,台灣就無法立足世界,台灣的問題就是全球化的問題,全球化的問題就是抱緊中國的問題。

第一代藍丁丁的馬英九總統說,「這次國人所關切的毒奶粉事件,是全球化所帶來的影響之一。」

2008年9月11日 星期四

憂慮小孩的成長還是焦慮自己的成就?

台灣的家長有很多憂慮,對於孩子的成長有更多焦慮,我也不例外。我的兒子在他媽媽的肚子裡的時候,我的焦慮最少,因為我看不到也摸不到,他媽媽天天陪伴他。他待了十個月以後,預產期到了,他的媽媽卻沒有生產跡象,過了 一天、兩天,還是沒有動靜。到了第三天,我兒子的媽媽在醫生的建議下,住院躺在待產室,戴上嬰兒心跳監視器,等候新生命的到來。又隔了兩天,也就是我兒子出生的那天,台北的下午突然雷雨閃電交加,氣氛非常詭異,我在待產室陪伴我兒子的媽。房間非常寂靜,只有雷雨聲伴隨我兒子的心跳聲,我昏昏欲睡。就在半睡半醒之間,我的兒子心跳聲消失 ,護士衝進房間,確認心跳監視器測量無誤,事態嚴重,急扣醫生。醫生觀察後,媽媽被戴上氧氣罩,隨後,醫生安排緊急開刀。當晚九點,手術結束,母子無恙。醫生表示,這次生產不順利的原因是嬰兒臍帶繞頸兩圈,事前的超音波檢查也沒發現,屬於特殊案例。整個過程過於驚險緊湊,大家在驚魂未定的心情下,逐漸從醫院散去。隔天,眾親屬齊聚看小孩,大家開始討論我兒子出生的過程,逐漸產生一個共識,我的兒子絕對不是「凡人」,因為他出生的時候,天有異象,身戴佛珠〈臍帶〉兩串。後來,我才知道,中國鋼琴天才郎朗也是以臍帶繞頸兩圈的方式來到人間。

家長的「天才」焦慮

由於我的兒子出生過於「不凡」,驚動了各方親屬,我在最初的幾年,經常被告知:一定要好好栽培這個孩子,他長大一定不得了。從此之後,我兒子的一舉一動,在我的眼中,都是天才小孩才會有的行為。一直到他三歲的時候,我開始納悶,如果他有不凡的IQ,為什麼會講的話那麼少?又為什麼有那麼多「異常」的動作?在一次例行的幼兒健康檢查,小兒科醫生建議我應該帶小孩到復建科檢查。晴天霹靂,我「不凡」的兒子需要接受身心健康檢查。雖然一時無法接受,但是,一個月後,我帶著我的兒子到台大醫院復建科,內心自我安慰:我是來確認我的兒子是天才。「天才」的檢查過程非常繁瑣,而且嚇人,前後經歷了十幾項檢測,歷時一個月才完成。然後,我帶著我的兒子到復建科報到,等待醫生的最終判決。進入診療室,主治醫師看完一疊報告,又做了現場即時檢測,告訴我一個很拗口的病名「語言表達能力發展遲緩」,我的兒子需要到台大兒童心理中心接受身心輔導。一個大震撼迎面而來,「天才」為什麼需要輔導?這個結論,太沉重了。「天才」的期待落空了,「不凡」的小孩消失了,「發展遲緩」的意思是指我的兒子是笨蛋嗎?我的兒子只不過少講一些話,再加上一些「異常」的舉動,他就成了身心不健康的兒童。打擊太大,我想我也需要心理治療。總之,我每個月必須帶著我的兒子到
臺大醫院兒童心理中心接受心理治療師的輔導。

左圖臺大醫院兒童心理衛生中心〈圖片來源:喬安的育兒探險

一開始,心理治療師對我心理建設,一再強調「發展遲緩」不是一種病,有這個問題的小孩也不是笨蛋。小孩所有的「異常」的舉動只是他與他的環境溝通的一種方式,我們觀察他的這些舉動,就可以了解他想表達的情緒或需要。「玄之又玄」的解釋或安慰,不過,這位心理治療師真的很厲害,我兒子的哭鬧喜笑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每個月一次的心理治療,與其說是對我兒子的心理輔導,倒不如說,教導我重新認識我的小孩。我每多上一次課,就多認識我的兒子一層。他為什
麼生氣,他為什麼哭鬧,我可以從他的表情知道他的需求。他用他的反應、他的舉手投足,來表達他的快樂或難過。一年之後,我終於出師了。我兒子不用再去醫院接受心理輔導,他的心理治療師說,這段時間,你做的很好,你的小孩進步很多,你可以自己陪伴他成長。

左圖櫃檯旁邊的第一間診療室是我「上課」的地方〈圖片來源:喬安的育兒探險


雖然事隔多年,我一直思索,那段時間我到底改變了自己什麼?漸漸地,我隱隱約約有了一個羞於見人的答案,就是我用自己的成就價值「養小孩」,一直焦慮我的兒子表現不出「眾人期待」,一直擔心我的兒子不夠「不凡」。經過那一年的治療,我揚棄家長期待「天才」的焦慮,拋開自我成就價值,我開始學習體會孩子的感受,學習理解他的行為,學習想像他的世界。我終於學會憂慮我兒子的成長,但是,我不焦慮他的表現

2008年9月10日 星期三

我兒子的「甲蟲與熱帶魚國際觀」殘存在「台灣世界觀」的焦慮裡

左圖〉玻璃貓,我兒子養了一隻。



我的兒子今年八歲,在台北市的一所公立小學唸書,八年來,我在陪伴成長的過程中,有許多學習,也藉此回憶自己曾經走過的時空。我對我兒子的功課一直保持睜眼閉眼的態度,他考的好,我裝傻,他考不好,我裝死。從小一到小二,他也很爭氣,班上排名絕不超過前五名。他寫的字與他老爸有拼,絕不會得到甲上。我覺得他的老師很鼓勵他,兩年來,我的兒子願意上學、寫功課,也願意寫完考卷。現在唸三年級,他每次下課就去找他一、二年級的張老師,感情好到不行,而且,他們的互動是不能說的秘密。

陪伴他的學習,我隱約發現,我的兒子有他自己的節奏,認識他所自處的世界。說真的,我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能記住那麼多的「知識」,我更無法理解,如果他能記住那些「知識」,又為什麼記不住課堂上的「知識」。上次我提到他記了一堆「甲蟲王者」卡的「知識」,為了這一疊的「知識」,他可憐的老爸還要轉著地球儀,告訴他:台灣在這裡,南美洲在那裡。印尼在台灣的南邊,非洲在遙遠的另一邊。他就這麼建立起他的甲蟲國際觀,他雖然不知道日本天皇是誰,但是他知道日本有哪些甲蟲。後來,我的兒子喜歡上「養魚」,他用塑膠盒的小魚缸,開始養他從淡水帶回來的小小熱帶魚。接下來,我又開始陪伴學習,我的兒子只要經過「賣魚店」,就堅持進去觀賞美麗的熱帶魚。不久之後,一本又一本圖文並茂的熱帶魚圖鑑出現在他的書架上。到「賣魚店」,不只純欣賞,他進一步成為與老闆討論「養魚」的購買者。我兒子的塑膠小魚缸,演變成玻璃魚缸,配備打氣幫浦、過濾器、溫度計,另外,他還準備不同大小種類的魚飼料、熱帶魚生病用的藥劑、水質穩定劑、水質的ph試劑。每次買魚,我的兒子會先在圖鑑中選定他有興趣的熱帶魚。到了「賣魚店」,他就纏著老闆問問題,從店裡熱帶魚的名字、出生地、性別、體型大小,問到能不能混養、該吃什麼飼料,一連串的問題至少持續幾十分鐘。經過千挑萬選,再決定買那隻他早已決定要買的魚。感謝那些超級有耐心的魚店老闆,提供豐富的「知識」。長達兩年的養魚經歷,他再次建立起他的熱帶魚國際觀。現在,他的甲蟲與熱帶魚國際觀開始伴隨他理解世界。我的兒子關心全球的天災人禍,因為他喜歡的甲蟲與熱帶魚住在非洲、南美洲還有東南亞。他會關心淡水溼地裏的彈吐魚,也會想去蘭嶼看獨角仙,當然,他最想去亞馬遜河找食人魚,觀察沼澤和溼地的差別 。不過,他的國際觀漸漸會被焦慮的國際觀取代,因為那種焦慮的國際觀隱藏在台灣的教育體裡。更令人無奈,那種焦慮的國際觀是混和中國的世界觀以及被扭曲的台灣世界觀,卻被當成主流的觀點,教育孩童認知世界。

知道雅典在哪裡?不是國際觀,更不應該是教育的關鍵知識。

我在「南方週末」讀到,「梁文道:文化形象與日常生活的差距」 文◎張英、李邑蘭

中國人的世界觀,其實擺脫不了民國年代給我們建立的世界觀,就是把世界簡單對立為中西兩大陣營。這樣的世界觀是有問題的,我們重新進入國際社會,或者我們重新宣揚中國文化的時候,我們要擺正一個格局,如果我們的格局仍然是中西二元世界觀的話,是會出事的。 所謂的西方、歐洲、美國,他們內部就有很多元素,彼此構成複雜的張力,這些東西是不能忘記的,不能看不見的。這個格局擺正了,我們才能看清楚中國文化在這個完整的世界版圖上,它的位置在哪里。


2005年
,龍應台女士寫了一篇請問雅典在哪裡?──談台灣的『國際化』危機 不久之後,洪蘭女士也語重心長地寫了一篇「洞口的原始人。這兩篇文章都談到「天下」雜誌做的一個數據,台灣人的國際觀」調查,

約百分之八十的人不知道聯合國的會址在哪個城市。
約百分之八十的人不知道每年諾貝爾獎在那個城市頒發。

約百分之八十的人不知道世界最大的雨林在哪一洲。
約百分之六十七的人不知道新加坡的現任總理是誰。
約百分之六十的人說不出現任中國國家主席是誰。
約百分之六十的人不知道德國用的貨幣是歐元。
約百分之六十的人不知道剛剛辦過奧運的雅典在哪一洲。
這樣的數據讓龍女士很憂心,她說:
「這樣的數據會使人以為台灣人大多沒出過國門,但那就錯了,六成的台灣人有出國經驗,四成五的人還到過兩個以上的國家。自認為懂兩種以上外語的人將近四成。同時,覺得「在全球化趨勢下,瞭解國際情勢和趨勢」重要的,有百分之八十。
為什麼懂外語、出過國、認為國際知識很重要的台灣人,對國際的知識卻那麼少?」
「從香港機場飛到桃園機場,感覺像從城裡到了鄉下。旅客少,顯得機場空蕩蕩的。檢查護照時,香港機場的「訪港旅客」那一行永遠大排長龍,持身份證的香港本地人卻是寥寥可數。台北海關則剛好倒過來,都是相濡以沫的自己人,看不到幾個外國人。
外國訪客很少,因此人們直接在生活裡接觸或接待外國人的機會也就少了。觀光客不熟悉台灣,國際上有頭有臉的人物 也罕來台灣。假設布萊爾或者席哈克會來,那麼透過起鬨的媒體,人們也會對英國和法國多了點認識。假設曼德拉或者安南會來,那麼小學生也可能知道了南非的一 點歷史和聯合國究竟放在哪一國。但是這些人都不可能來。」
「假設我們的元首副元首可以常常出訪外國,那麼隨著他們的攝影隊伍,人們或許對華沙或索非亞或莫斯科或奈若比也會增加一點活生生的印象、深刻一點的認識,但是,他們也不可能去。
「歷盡艱辛得到了民主,轉換了政權,我們的天空打開了嗎?反對陣營的頭目們,畢竟也是在鎖國文化中長大的孩子,奪 到權力之後也只有能力提出另一種型態的鎖國:「愛台灣」意識主導一切,「台灣優先」凌駕一切,狹義的「本土化」界定一切。人們再度站到台灣的海岸線上,背 對大海,繼續面對自己的內陸思索和爭吵──即使你知道那三萬六千平方公里的內陸在地球上是多麼、多麼的小。」

憂國憂民又憂心教育的洪蘭女士,在「洞口的原始人」的文章,她寫到:

台灣目前教育的危機,幾十年來考試掛帥的結果是培養 出一批只關心自己,不關心世界,目光如豆的年輕人,凡是不考的都不必念,更不必知道,反正在國內生活也用不到外面世界的知識,光 是島內自己的八卦都應接不暇了。」
「前幾天我們大樓 住進來了一位瑞士的訪問學生,與他交談之下,發現他對任何題目都幾乎可以侃侃而談,知識很豐富,我問他怎麼懂得這麼多,他說瑞士 一直是歐洲會議的中心,國際很多會議都在瑞士舉行,因此,他們從 小就從報紙上讀到這些會議的主題:非洲飢饉、南非種族隔離、南美熱帶雨林的砍伐及中國人權的問題,他們老師也時常帶他們去看這些 國際開會的情形,要他們聽正反兩方的意見,他們每學期都得寫一篇 與國際問題有關的申論文,他雖然才高中,但是他的世界知識遠超過我們的大學生,令我感慨。

「現在很多人振振有詞的說:本土優先,先台灣後天下,這固然沒有 錯,但本土優先只是個順序,不應該因此而加重本土考試內容的比重不考外國史地,使我們學生連雅典這個世界文明發源地之一在那裡都不知道。」
  「我們是生活在世界之中,並不是我們就是全世界,當我們對外面的 情勢一概不知時,我們會誤判,會夜郎自大,會自我陶醉在國內情勢 一片大好聲中,而頹廢下去。」


甲蟲的國際觀、熱帶魚的國際觀絕對強過洪、龍女士的「焦慮國際觀」,一個小孩觀看世界是很直接也很簡單,從自己喜歡的事務出發,到關心世界的天災,又回到自己生活的土地。他們隨著自身的感覺,悠游於天地之間。他的想像建構了他的世界,那個世界帶領他進入更多的學習和體會。如果他對周遭的生命感興趣,探索的過程得到學習知識的喜悅。雅典在哪裡?google會告訴他們答案,google map會告訴他們位置。「天下」雜誌的問題是一種焦慮,那些答案不可能建構國際觀。把那些堆砌的「知識」放在腦袋裡面,只會讓小孩子失去認識世界的樂趣。

2008年9月8日 星期一

我兒子的品德教育是唸論語

九月一日我兒子開始上小學三年級,九月六日他老爸參加學校日。聽完老師的班級經營計畫,我想,我的兒子死定了,我也死定了。之前,我還懷疑他是不是在唬濫我,沒想到,這件事是真的。

開學第三天,他更堅定地說:他覺得學校很煩。我問他有沒有新的理由?他說:我每天要唸「論語」,每次上課就要唸好幾次,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快被煩死了。我只好接著說,你老爸也會背:「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然後,開始唬濫,我當年博讀經史子集,「論語」那麼簡單,我當然會背。我兒子出現了很無奈的表情,我猜,他的心裏一定想,如果老爸不會,他就可以用這個理由推拖拉,繼續抱怨學校,抱怨上課。我記得,他唸幼稚園大班的時候,我的兒子最討厭的事情是,上課前,全班一起朗誦「弟子規」。對他而言,「論語」、「弟子規」只是一長串仄仄平平的聲音,拗口又難記。每唸一次,就摧殘一次他僅剩無幾的上學意願。

背「甲蟲王者」卡才能訓練記憶力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品德教育就和讀經連在一起。我也搞不懂,每天唸「論語」、「弟子規」,對我兒子的品格有什麼幫助。即使經過翻譯解釋,他又能了解多少經文。就算他像和尚念經一般,熟讀後,他也不見得因此潛移默化,開始尊敬他老爸,友愛他的兄弟。當我有這樣的疑慮時,我通常得到另一個說服,小孩子透過背誦可以強化記憶力,現在不訓練以後就沒機會。我想,既然要訓練記憶力,那我也可以選擇一些我兒子有興趣的東西,讓他背到爽,例如,「甲蟲王者」卡,我的兒子竟然記下,從「赫克力士大獨角仙」〈左圖〉、「象皮大兜蟲」到「艷美鹿角鍬形蟲」等等,所有甲蟲的資料包括出生地、體型大小、喜好、強度、必殺技.....,還有,不同的甲蟲搭配各項攻擊招式,例如:「 超級幻影旋風」、「超級龍捲投」、「最後一搏」.....。到寵物店時,他可以認出所有的甲蟲,還跟老闆討論相關的甲蟲知識,我的兒子被「甲蟲王者」卡潛移默化到極點。所以,我兒子的記憶力訓練課程是幼稚園背「甲蟲王者」卡,他現在小學三年級開始背日文的「遊戲王」卡。

通常這時候,我就被給予一個不可理諭的表情。不過,小學或幼稚園老師非常有耐心和愛心,他們會引經據典,繼續對我曉以大義,讀經真的很輕鬆。讀經可以加強語文能力,讀經可以改變小孩的氣質,「兒童讀經一年,可有高中程度,讀經二年,可有大學程度,讀經三年,可有中文系的國文程度。至於人格之陶冶、氣質之變化、其效能更不可測度。」最後,看著我這個中國文化品格不良的爸爸,老師們只好說:這些經典,你的小孩到了國小、國中、高中也要背,現在讓他先唸先贏。

談起品格教育,她們的嘴砲驚人

洪蘭女士,前教育部長曾志朗的妻子,是一個喜歡談親子教育,也喜歡拿四書五經談品格,針貶時政的教授,
取與不取之間
孟子說,「可以取,可以無取,取傷廉,可以與,可以不與,與傷惠。」不應得的就不能拿,這是一個基本的道德問題,也是個人修養的問題,現在的社會好像不再講求這個了。」
進無禮、退無義的士大夫
「有權而不貪位、不戀權,這種人現在到哪裡去找?天下之亂的確不在盜賊未平,而在士大夫之進無禮,退無義。明朝顧炎武說「士大夫之無恥是為國恥」,看到中正紀念堂前教育部官員的出口成髒,既失態又無禮,卻不見教育理想的作為,夫復而言,國恥也!」

潛移默化的生命教育
上週末,我帶一位外 國 教授去花東旅遊。一路上他指著各種花木~問我名字,我都不知道,後來在一條產業道路上,突然看到一條蛇過馬路,司機本能地加重油門但是外 國 教授卻大叫「停車、停車」等蛇過去了,他才說:可以走了。他回過頭笑著跟我說:這是一條美麗的蛇。我慚愧的低下了頭。
我的孩子在美國念五年級時,有一次帶回一本,(Education of Little Tree少年小樹之歌這本書讓我很感動,大意是說,一個印第安孩子跟著他祖父長大每日隨著祖父去打獵、捕魚過日子,祖父並不多言,但是每一句話都是人生的歷練,他們上山去獵野火雞時,祖父只取他們所需的。雖然有六隻火雞,都掉入陷阱裏,祖父說取兩隻,放走四隻,年年都有火雞吃,如果取六隻,四隻放在冰庫裏,你長大就沒有火雞吃了。
國外的孩子,每學期有一天要戴毛玻璃眼鏡,在學校體驗盲人看不見的感覺,另一天戴耳塞,體驗聾人聽不見的痛苦。這樣以後;孩子們深切的體會到,這兩種感官的重要性,不但好好保護他們,而且會成為殘障車位的捍衛勇士。

洪蘭女士和龍應台女士一樣有一個獨子,他們的小孩都是在國外的教育環境下,學習生命的感動。談起台灣的品格教育,洪、龍兩位女士的文章總是正義凜然。說到母子親情,彼此間的互動感人至深。但是,他們的小孩卻是在國外學習成長,感人的情節不是在台灣上演。我不知道,他們的小孩要不要唸「論語」、「弟子規」,但是,我知道,小時候沒有生命的感動,長大之後,我們就對周遭的生命少一份關懷。

2008年9月1日 星期一

我的兒子是中國文化的品格不良

扁密帳/台大新生訓練副校長再道歉 擬加開「品德教育」 9/1 NOWnews
台大副校長包宗和說:「假如有校友在台大畢業,但是他表現讓社會大眾感到很失望,這也是台大在過程當中多少也有些感到遺憾,或是有些感到抱歉的地方。」不 光是道歉,台大還決定這學期開始加開通識課程,要強化學生的「品格教育」,希望台大人不但要當領袖,還要有「品」,學校高層口徑一致,學生們則覺得有點倒 楣

這則新聞讓我回憶起,20多年前,參加新生訓練的情景。當時覺得有點倒楣,沒人告訴我:新生訓練時,不用去聽校長演講。我還因此被笑了3年,每年在社團攤位招收新社員時,就有人指著我對新生說:這傢伙曾經在新生訓練時,進去活動中心聽校長的教誨。光陰似箭,當年教我的政治系副教授包宗和已經是台大副校長,在新生訓練大談品格教育。


每年到了開學期間,大家就要正襟危坐,接受中國文化的品格教育再訓練。從那所標榜「自由校風」的最高學府,到小孩的幼稚園或小學,我們總要用中國文化的品格標準來互相砥礪。我可憐的小孩從幼稚園大班到小學三年級,他就必須每年和他倒楣的老爸一起接受品格教育的洗禮。「乖小孩、乖學生」是他每天被迫接受的品德標準,乖乖上學、乖乖上課、乖乖寫作業,乖乖聽話就有乖乖可以吃。家長也要乖乖配合學校,小孩才會乖乖配合老師。小的時候,我接受乖乖教育,長大以後,我的小孩還是接受乖乖教育,「乖乖」是什麼?「乖乖」的行為準則是什麼?「乖乖」隱含的價值判斷是什麼?這一連串「乖乖」的問題,從來不被明確地回答或定義,「乖乖」完全存在於「管理者」的心裏。順從管理者就是「乖乖」的最高指導原則,永不被質疑、永不被挑戰。被管理者只能遵從管理者的指示,小孩不聽從,無論任何原因,他就被冠以「壞小孩」。美其名的「品格教育」,不過就是主從的管理關係,絕不是,人與人相互尊重的學習過程。

中國文化的品格教育-「乖」,聽從管理者
像這樣的品格教育下,我的小孩是中國文化的品格不良,因為我拒絕用「乖」的關係,建構我和他的互動,建構他和週遭環境的互動以及他與他人的互動。乖小孩學不會尊重別人,乖小孩學不會尊重生命,因為乖小孩不懂自己的感受,他只被訓練聽從,從不被教育了解自我。我的小孩在成長過程受到太多的挫折,在幼稚園的時候,他坐著,同學正在唱唱跳跳。他亂跑,同學正在乖乖排隊。他的一言一行,違反所有的「乖」。「語言表達能力發展遲緩」伴隨他成長,他不懂什麼是「乖」,他只知道「乖」每次都不一樣。他說不出他的感受,他生氣,他用行動告訴大人們他的情緒。其實,他所在的品格世界裡,沒有人會回應他的「不乖」,沒有人會在意「壞小孩」的需求。在這個品格世界理,只有群體的「乖小孩」,沒有個別的「壞小孩」。陪著他從幼稚園唸到小二,我就和他一起被品格再教育。有時還被輕蔑地建議:把你的小孩送到國外去,他們才會尊重「壞小孩」。你的小孩待在這裡,他太可憐了。到芬蘭吧,那裡強調平等教育,一個都不能少。

恍然大悟, 中國文化的教育大師孔子的「有教無類」是有侷限性,乖小孩教,壞小孩不教。中國的教育精神從來沒有「平等精神,一個都不能少」。動不動就拿「中國文化」的品格教育來說嘴的龍應台女士,他與他的小孩的親情卻是在德國充滿思辯的土壤上被呵護和灌溉。他的兒子安德烈在高中畢業寫給龍應台女士的一段話:


此刻,我正坐在陽台上。傍晚的陽光穿過樹林,把長長的樹影灑地面上。剛下過一陣雨,到處還是濕的。我點起一根煙,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看天空很藍。煙,一圈圈緩緩繚繞,消失,我開始想那過去的日子。 是不是所有畢業的人都會感到一種慢溫溫的留戀和不捨?我要離開了,離開這個我生活了一輩子的小鎮──我的「家」。我開始想,我的「家」,又是什麼呢?最重 要的不是父母(MM別生氣啊),是我的朋友。怎麼能忘記那些星期天的下午,總是蹉跎逗留到最後一刻,假裝不記得還有功課要做。在黑暗的大雪夜裡,我們擠進 小鎮的咖啡館喝熱呼呼的茶。在夏日明亮的午後,我們溜到小鎮公園的草坪去踢足球,躺在池塘邊聊天到天黑,有時候水鴨會嘩一聲飛過我們的頭。 一個只有兩萬人口的小鎮克倫堡,聽起來好像會讓你無聊死,尤其對我們年輕人,可是,我覺得它是「家」,我感覺一種特別的眷戀。人們可能會以為,這麼小的小 鎮,文化一定很單調,裡頭的居民大概都是最典型、最沒個性、最保守的土德國人。其實正好相反,克倫堡國際得很。就拿我那三個最好的朋友來說吧,你或許還記 得他們? 穆尼爾,是德國和突尼西亞的混血,生在沙烏地阿拉伯,然後在杜拜、突尼西亞長大。佛瑞弟,跟我「穿一條褲子」的哥兒們,是德國和巴西的混血,除了 德語之外會講葡萄牙語、西班牙語、法語和英語。大衛──一看這名字你就知道他是猶太人。大衛的母親是德國人,父親是以色列人,所以他也會說意第緒語。然後 是我自己,是德國和台灣的混血。我們四個死黨走上街時,簡直就是個「混血黨」。但是你要知道,我們在克倫堡一點也不特別,我們這樣的背景幾乎是克倫堡小鎮 的「典型」。



高中畢業的安德烈先生回憶成長過程的這篇文章,我看到一個德國高中生愛他的家,愛他成長的地方,他的城鎮回饋他舒適的環境,學習包容多元文化。我曾經到過德國,也去過芬蘭,一早起來,跑在芬蘭首都的赫爾辛基,清新的空氣、平坦的人行道。我參觀nokia的總部,窗外湖光穿透玻璃牆面,灑在身上的陽光,溫暖地讓人感覺不到置身北國。舒適又人性的環境讓我相信,芬蘭堅持平等教育,是務實的教育態度,不是嘴砲的品格教育。相對的,中國文化的品格教育是不健康的、是僞善的,他的教育精神是服務管理者的。獨立人格、自由思辯完全牴觸「中國文化」的品格教育,乖小孩的守則。